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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與鏈接:The Egalitarian Impulse in the Black Church
翻譯:韓冰
對非裔美國家庭和教會中的性別角色發起社會或者神學批判的時候,或在他們中間探討「破碎」的時候,我們不能以現在的背景作爲開始。當前的問題根植於過去的傷痛中。
上百萬的黑人被強行從他們的家園帶走,途徑大西洋中央航路到達美國。
共剩下不到40萬的奴隸最終被帶到後來被稱爲「美國」的地方。這第一次的遷移對家庭紐帶造成了毀滅性的破壞,緊接著是歷史學家艾拉•柏林(Ira Berlin)所稱的「第二中央航路」——內部奴隸貿易通過拍賣鏈將一百萬黑人遷移到北美內陸。
也就是在美國革命和廢除黑奴制度之間的這段時間,黑人家庭被拆散的現象成爲普遍。這些遷移加上種植園本身的殘暴,最終導致了黑人男性變得軟弱、失去基本權利。因此,幾代之後,父親空洞的形像和迫不得已的缺席,使得黑人歷史中的母權制變得不足爲奇。
在上帝的垂憐下,一個「無形的機構」在奴隸主看不見的地方誕生了。第一次黑人轉向基督教信仰的大浪潮被稱爲「十八世紀的大覺醒」。但是,正如非裔學者艾伯特•羅伯特(Albert Raboteau)所說,基督教信仰不僅被奴隸們接受了,而且還適應了奴隸的傳統。
在宿舍和樹叢的隱蔽處(隱蔽避難所),奴隸讓基督教真正成爲了自己的信仰。他們的信仰既是成型的又是不成型的,既可見又不可見,既正式又自發。地方教會主日正常的崇拜與奴隸在小屋裡的非正式的禱告會並行。因此,黑人教會誕生於對抗之中。鑑於使徒保羅「有關的奴僕經文」所賦予奴隸主的權利和奴隸主在他們「基督教教義」下剝削的論調,使得黑人奴隸很快就分辨出從奴隸主那裡接受來的教導充滿根深蒂固的虛僞。
隨著黑人獨立的教會興起,教會的聚集成爲了奴隸能夠發揮深度的場所——雖然會議很有限、充滿自我掌權和叛亂。而講台成爲黑人男性能展現領導力的地方。
黑人女性在教會和家庭中的付出
在解放後的幾十年裡,黑人教會開始有了不同的樣式:教會長椅上坐著的絕大多數都是女性。她們大量參與聚會,並且創辦了許多輔助機構和宣教團體。
在這一切中,這些黑人女性表達了她們對教會內外不公平的「不滿」。這些女性中表現得最明顯的就是黑人浸信會的姊妹。歷史學家伊芙琳•布魯克斯•希金博特姆(Evelyn Brooks Higginbotham)寫道,
新興的學校管理者、記者、女性企業家和那些服務於整個黑人社區的改革者成爲了女權運動的領導力。受過教育的女性精英——通常由老師或者牧師妻子這樣與教育機構相關的女性組成——在黑人中提出中產階級的理想,認爲這樣的理想情況能確保達到種族自助和獲得白人尊重的雙重目標。尤其是作爲教師和宣教士的黑人姊妹,她們是促進中產階級理想的文化傳輸者和重要貢獻者,她們在黑人社區中培育出了強烈的中產階級志向。
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的過渡階段,黑人教會出現了明顯的黑人女權主義神學。黑人女性神學家利用那些安慰、服事基督徒奴隸的解放和抗爭主題,以及使人回憶起索傑納·特魯思(Sojourner Truth)的即興演講「難道我不是一位女人?,」表達了她們的各種不滿,同時,她們的這項事業又連接於更廣泛的女權運動浪潮。具體來說,這些女性站在了一個自由派神學的角度闡釋了:一個女權運動者會如何確認那些身負三重壓迫和剝削的黑人女性——那些處在種族、性別和階級的夾縫中的女人。隨著黑人男性在教會中日益獲得領導力和社會認可,黑人女性生發出一個迫切的問題:「對我們的肯定何時到來?」
時間推移到二十世紀中期。除了極少個特例之外,黑人教會的民權運動幾乎都是由男性領導,而黑人女性則退到沒什麼認同感的管理位置上。即便如此,二十世紀還是給了那些決心捍衛自己應有權利的黑人女性非常有用的東西,就是解放神學。儘管最初的解放神學中並沒有任何關於性別的分析,它還是爲平權目標提供了可用的話語。
再轉向家庭。社會依然不主張去讚美那些不懈努力的黑人婦女。毫不誇張地說,自奴隸制度時代以來,當家庭受到外部威脅時,黑人婦女以許多方式充當著維繫關係的粘合劑。同時,由於黑人父親的故意缺席,黑人婦女不得不面對操持單親家庭的現實。通過這些挑戰,現在和過去的黑人女性——尤其是黑人基督徒姊妹——建立起了一個充滿恆久忍耐、獨特信心的榜樣。
合乎情理地,這樣的現實逐漸導致了一種女性特徵的形成,這一特徵在今天的女權主義浪潮中繼續存在:獨立的黑人婦女。經歷過壓迫和剝削這段獨特歷史的黑人女性,生存和進步往往意味著她們必須培養出自給自足、獨立(甚至從黑人男性的管轄中獨立出來)的人格和走向上層階級、成功、社會平等的決心。誠然,決心和「志在必得」的精神都不是壞事。這些品質標誌著非裔美國人歷史進步的軌跡。但是,這些不平衡的特質,對家庭和教會產生了不健康的影響。不幸的是,這種自給自足和獨立的精神與聖經教導背道而馳。
聖經與關於平等的詮釋
上述的歷史觀雖然很簡短甚至有點簡單化,但卻是理解當代許多黑人教會持平權主義態度的關鍵。對許多人來說,「抗爭」、「推動自由思想/神學」、「解放」、「平等觀念」、「政治正確」這些主題伴隨著現在女權運動的浪潮合併成我們當下的時刻。對於其他黑人平權主義者來說,有關聖經的見證只是來解決這些問題的方式。
解放神學存在兩個核心觀點:第一,舊約上帝把解放那些被社會和政治壓迫的人民作爲中心目標。第二,新約中的基督一直自認爲是被邊緣化和被壓迫的。不出所料,這兩種觀點成爲許多黑人平權主義者的聖經支持。但是他們的論據總是圍繞著一些特定的、少數的聖經章節。
首先,黑人平權主義者不關注在創造秩序中性別的特點。相反,他們被創世記1:26-28吸引,認爲本體論的平等讓位於功能性的平等。如果上帝的形像平等地彰顯於男人和女人身上,那麼男人和女人的角色也應該是平等的。性別角色上的區別都被他們歸因是犯罪墮落的結果。黑人平權主義者把女先知底波拉——同樣還有以斯帖和米利暗——視爲女性在教會中領導的榜樣。此外,約珥書2:28-29被看作——舊約聖經預表聖靈民主化、授予婦女在教會中講道權利的關鍵章節。
在新約中,段落的挑選更爲複雜,因爲黑人對使徒保羅的書信又愛又恨。儘管如此,加拉太書3:28成爲了他們看保羅其他書信中相關問題的透視鏡。有人認爲,保羅的話摧毀了性別差異,使男女在家庭和教會中的功能得以互換。
但是當讀到與此對照的經文時,黑人平權主義者採取了一些有趣的方式對聖經作出解釋。比如,提摩太前書2:12-15被視爲一個特例,只是保羅在以弗所教會處理一些實際的(需要聯繫上下文的)問題。保羅到底是面對著一個未受教育的女性群體還是假的女教師,完全取決於談話的對象。還有其他的解釋,認爲保羅只是在迎合那個時代的父權主義。最後,還有其他的新約經文理論上都是支持平權主義的訴求的。人們經常指出,耶穌復活後最早是與婦女們聯繫,她們被指示將「好消息」告訴門徒(即第一個婦女傳教士)。此外,革來氏(林前1:11)、百基拉(徒18:26)、非比(羅16:1)、猶尼亞(羅16:7)的形像都被當作女性在教會中做領袖的例子。
提供指正
在處理聖經中的資料之前我們需要明白,過去對現在的影響再誇張也不爲過。再次,對黑人基督徒來說,從歷史角度解讀聖經能使人們看出以色列民族的經歷是典型的,同時正義、平等和愛是重要的基督教主題。各種推動力——源於南北戰爭前那些奴隸的信仰中,又重現於黑人民權運動中——證明在美國已經妥協與被玷污的基督教信仰需要被歸正。
黑人平權主義者認爲他們在此問題上的態度是與這段歷史契合的。換句話說,我認識的許多支持平權主義的黑人牧師視自己爲民權鬥士,並認爲這是必要的。順著這一思路,否定平權主義,就是與種族歧視的、霸權的、壓迫的歐洲傳統爲伍,就是支持奴隸制和種族隔離政策——上述這些人都是手拿聖經,手指著自我證明的經文。雖然我懂得其中的原因、我心感到窘困,但是我必須直接說出我從開篇就想提出的批評。
在美國的種族與宗教背景之下,黑人基督徒必須問自己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看起來不太公平,但是所有宣稱耶穌是沒有種族身份的形像論者都要面對,因爲這是事關最根本的忠心問題:你是委身於黑人種族還是耶穌基督?顯然,後者沒有要求人否認前者,而順從前者體現出了對後者有信心地遵從(加拉太書2:20)。正如我的某個牧師最近提到的,耶穌來不是破壞我們的民族身份的,而是來潔淨民族中的人並讓他們聯合於耶穌的掌管之下。
此外,這種情感困境的另一個問題是,它不承認能真正解決上述社會現實問題的是符合聖經的基督教。黑人平權主義者經常錯誤地認爲只能在壓迫式或者自由式之間選擇一種解經模式。然而,我們的目標應當是符合聖經、以基督爲中心的。畢竟,真自由是單單建立在基督之上的(約翰福音8:31-36)。
爲了處理難懂和不受歡迎的聖經段落,有些人自豪地斷定這些經文爲「解經疑誤」,而這反倒讓他們自己的結論與正統標準一比顯爲可疑。相反,我建議回歸基要真理的原則,比如聖經的絕對無誤、絕對可靠和絕對權威,回歸到支持和捍衛聖經歷史、語法和整本聖經爲背景的字面詮釋中。對於很多黑人基督徒來說,鑑於許多舊約事實和新約陳述,這些所謂的聖經原則是站不住腳的。但是,聖經並不支持跨大西洋奴隸貿易,即使濫用聖經的人說它支持。而濫用不該讓合理的用法被否定。
再轉到男女在教會和家庭中不同角色的經文依據,我認爲聖經教導男女在這兩個場所要有一種互補的關係。這是一個榮耀的事實,男人和女人都承受了上帝的形像,在平等的尊貴中被造。然而神呼召男人去帶領、保護與供應,呼召女人去認可、積極地回應以及支持男人的帶領。
首先,聖經作者謹慎地論證亞當是首先被造的(查考提摩太前書2:13),禁止吃生命樹之果的命令是上帝直接指示亞當的(創世紀2:7-17)。不止如此,經文繼續說明,夏娃是從亞當被造,爲的是成爲亞當的「幫助者」(創世紀2:18-22)。
斷言區分他們的性別角色就是否定本體的平等,其實是接受了一個被文化影響的世界觀——這個世界觀是與基本的三位一體神學衝突的。就神性本身而言,我們發現本質和價值是同等的,但是功能是有所區別的。這種功能上的差異出現在了救恩在受造界中的展開。天父獨特的角色是派遣聖子成爲我們的救贖。聖子獨特的角色是來完成救贖工作。聖靈獨特的角色是將救贖工作應用到我們身上。子是由父來的,是屬父的;聖靈既是被父與子派來的,就順服於父與子。聖靈不享有聖子的特權,聖子也不享有聖父的特權,三位是同等、一同永在。在這樣三位一體的認識中,互補理論能夠找到其合理性。
關於舊約聖經當中的傑出女性,我們當然要承認她們的信心和服事,包括上帝揀選她們完成祂計劃的旨意。此外,我們應當從她們的生命中勾畫出屬靈的原則,就像其他舊約人物一樣。然而,這並不是說這些舊約裡出現的故事就是如今建立教會的典範。教會誕生於使徒行傳第二章,是被新約中關於教會治理的章節所規範的。舊約規定的民事律例(如底波拉)或者甚至是聖殿的敬拜都不能自動等同於對教會的命令。
關於底波拉,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士師記描寫了以色列在上帝的信實忍耐面前持續悖逆、拜偶像的情景。這卷書的結束節這樣說,「那時,以色列中沒有王,各人任意而行」(士師記21:25)。以色列在這裡很難稱作一個榜樣,更像是一幅悖逆的圖景。爲什麼要從這卷書中尋找教會的標準呢?
被黑人平權主義圈子用到的更多的要數約珥的預言以及這預言在五旬節聖靈降臨那天的實現。平權主義者解釋道,「聖經明確說,『你們的兒女要說預言』 !」 然而,有兩件事情必須被承認。第一,我們沒有理由認爲彼得提到約珥的預言與教會治理、誰有資格講道/牧養地方教會有任何關係。第二,彼得明確指出了——「這正是先知約珥所說的」——這句預言是怎麼實現的。先行詞「這」是對使徒行傳2:5-11發生的事件的描述。把約珥的預言用在教會體制問題中是不合理的。
仍然回到提摩太前書2:12-14禁止女人在地方教會作長老的問題。有一個問題更加複雜化了這段經文的理解和運用,就是持續誤解地方教會長老的職分、以及講道和長老職分之間的關係。新約希臘語明確「長老」、「牧師」和「監督」能互換使用。任何有關這些職分的區別都只是後來添加的。同時,長老/牧師的主要職責是講道。
傳統上,黑人教會的牧師都有一個詳盡的關於任務和責任的清單。許多的任務對牧師的呼召來說都是固有的。然而,其中最重要的任務仍然是傳講神的話語,神的話語建造神的教會。我提出這一點,是因爲有些人認爲把講道和牧養區分開來以便接受女傳道人的做法是合宜的。可以肯定的是,每個講道的人不一定是牧師。然而,每一個傳道人在講道時都應進入牧師的核心職責中——根據上帝的話語牧養會眾。
換句話說,問題不僅僅出在稱謂上,它同樣是一個功能的問題。因此,這項禁止:就所有正式的教會聚集而言,女人不應該參與教導男人的服事。這項禁止的原因被清楚地陳述於13節:在墮落之前這是創造的秩序。一段經文最直接的歷史背景對理解和運用聖經來說十分重要。我們對歷史背景的重構,不該讓我們對聖經的理解與其原意背道而馳。
這就給我們帶來了一個關於加拉太書3:28平權主義的解釋問題。我們需要考慮的一個重要問題是:整本加拉太書或是第三章到底在講什麼?我認爲,問題的答案是這段經文主要是關於因信稱義(與律法的功用相對),而與教會體制沒有任何關係。換句話說,這裡問題的關鍵是平等地在基督和所應許的聖靈裡得到救贖,而非講台工作。此外,這段經文與平權主義相反,保羅不是在說在基督裡性別就消失了(即沒有「男人」或者「女人」了)。
相反,保羅總結道,在基督裡,沒有一個人在靈魂上是優於另外一個人的。一個信主的猶太人、一個自由人或是一個男人在上帝面前不比一個信主的希臘人、奴隸或是一個女人享有更優越的地位。值得注意的是,這段經文的平權主義解釋與那些贊同性別可選擇理論的人做出的解釋是一樣的。邏輯一致性差不多是在要求那些認爲這段經文在支持平權主義的人去肯定同性戀行爲與基督徒的見證是相稱的。
最後,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提摩太前書中有對上文作出解釋或在頁末作腳註,以支持女人經常呼籲的觀點——縱觀整本新約聖經有許多女性領導的例子是與這項禁止相悖的。相反地,我們確實發現新約有明確規定的章節鼓勵婦女教導其他婦女、順服她們的丈夫、料理家務,分別在提多書2:3-5和提摩太前書5:14。這些經文的呼籲不是說婦女們在教會其他領域的服事中沒有恩賜。上帝所賜給女人在各方面服事的才能與上面討論的禁令是不衝突的。由此看來,女人能夠擁有教導的恩賜,她們也能作女執事。
對於黑人女性平權主義者來說,身份的問題需要解決。我說女性不可講道、不可從事牧養工作、要順服她們的丈夫,這不是對女性人格和價值的貶低;正如要求男性服從於教會領袖(希伯來書13:17)也不是對男性人格和價值的貶低一樣。如同三位一體,功能並不代表價值。換句話說,這種思想是文化上的,而不是一個基督徒的正確思想。
結語
基於我對神話語的確切認識,我確信許多黑人女性在家、在教會所起到的作用恰恰是與神起初的計劃相悖的。但是,這樣的墮落並非源自她們本身。如同神在伊甸園裡曾問過亞當的,今天也應問問許多黑人男性一個問題:「你在哪裡?」
本文一直在嘗試通過歷史的視角來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我們真正需要的是福音和神的話,需要讓屬神的弟兄來帶領年輕的黑人弟兄,讓屬神的姊妹來帶領年輕的黑人姊妹。需要忠誠的丈夫和新婦結成健康的黑人婚姻來見證什麼才是恆久的「約」,尤其在婚姻中效法基督和他的新婦——教會。需要的是夫妻互補的典範,而非女子矇昧無知,男人大男子主義。當然,還需要牧師們堅定信仰,不屈從於文化壓力,謹守神爲教會益處所教導的話語。
讓我們來爲此禱告,不單單是爲了「黑人教會」,而是爲所有主的教會,不論其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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