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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派心智真正的醜聞

原文標題與鏈接:The Real Scandal of the Evangelical Mind

翻譯:邢凌

 

幾年前,我和保羅·海姆(Paul Helm)共同編輯一本有關聖經教義的論文集。在即將截稿之際,有人在某重要福音派神學會議上提到並攻擊了這個集子,說它是企圖在當代恢復華菲德(B. B. Warfield)的神學教義。沒過幾天,論文集的一個投稿人就給我發來郵件,表示不想參與這個項目了。我說服了他,讓他明白該論文集並非試圖捍衛華菲德(B. B. Warfield)的立場,只是要探討聖經的「可信性」這個觀念,涉及華菲德(B. B. Warfield)是因爲他的立場與神和聖經都相關。這位紳士終於放心,放棄撤稿。這件事大大加深了我心中長久以來的一點懷疑:很多福音派學者想擁有且享用自己的蛋糕。他們想要敬虔,或是福音的講台,他們同時也混跡高校,想在大學資深學者當中擁有一席之地。

當然,問題是一個人不能事奉兩個主:正如某人(即耶穌,譯者注)說過的,他若不是恨這個愛那個,就是忠於這個輕視那個。

奇怪的時代和圓滑的神學

我們生活在一個奇怪的時代。年年都有些會議在某處召開,這些會議都是關於福音派教會之前景的,有至少一個或者是長串的發言者。而這些發言者所代表的神學,可以說,恰恰就是那種令教堂變空,講道變空,信仰變空的神學。

我見過一個類似會議的宣傳單,會議擬在紀念一位福音派思想家和批評家,他生平最厭棄圓滑神學,但會上一位主旨發言人卻正是那種圓滑神學的代表人物。真是一個奇怪的時代。

到底爲什麼?爲什麼如此怯懦地渴求被更多人接納?

爲什麼福音派學者如此盼望屬世的接納?

我想,原因是多層次的。首先,福音派的概念是混亂的,甚至福音派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何爲福音派。它是一場基於經歷(新生)的運動,一種神學立場,還是各種超教會機構?那麼,問題來了:第一種觀點(經歷說)如果不和第二種觀點(神學立場說)相聯繫,就難免淪爲主觀神祕論。第二種觀點在福音派成員中分歧甚大,他們甚至就彼拉多「真理是什麼」那一問都無法達成共識。第三種觀點(超教會機構說)常常給界定第二種觀點帶來麻煩;在美國,它已經變得更像是個人崇拜的工具而不是教會事工。埃里克•霍弗(Eric Hoffer)曾經說過,每一項偉大的事業都始於運動,隨後變成生意,最終淪爲喧囂的的社交活動。此第三種關於福音派的觀點極易成爲這種批判的對象。

其次,如果一場運動是糊塗的,它對同道人和局外人的區分定是不盡人意的。而對一場運動的界定,最終也是根據它以何人爲伍,又拒斥何人。初期教會史上有個例子,亞流,儘管他把基督看得很高,卻也僅止於把基督看爲被造而不是全然的神,如此一來,界限就清楚了,他不屬於基督徒運動。把福音派身份界定問題和當下迎合眾人的文化嗜好結合起來,一場大災難便醞釀成功。只要說說關於耶穌的好聽話,燭光被點亮時由衷地感到溫暖,做到對祖母和氣——嘿,這就夠了——你是基督徒了,還可以說是福音派呢。於是,我們當中有人否定刑罰替代,否認聖經權威,否認基督獨一的救贖,否認本乎恩,因著信的稱義,否認救恩的獨特。沒關係:只要強調耶穌是個有趣的好人,講一些公認的美言佳詞,帶著投入的激情講話,那你也可以獲取成員資格加入一場演講會。前文提到的那些會議之所以方興未艾,就是因爲我們總是聽信這些花言巧語。

再次,福音派當中似乎盛行著自卑情結。這裡指的是,我們不想拒斥任何人,卻總是擔心被人排斥。的確,對於福音派學者來說,在如今這個難說清楚的世界,能少一事則少一事,就令人尷尬的教義立場保持沉默,都是誘人的處事哲學。因爲這樣可以換來在外界更多的影響,更大的講台。這些東西對福音派聖經學者和系統神學家誘惑尤甚。他們所在的大業界往往對超自然力和傳統的真理表述難以容忍,可這些恰恰是他們所在的教會群體被建立的基礎。我們會自欺地說自己在爲主做工,因爲我們在某期刊或媒體發表了文章。其實,我們是在助長神學院裡的不信文化。並非這些事不好、不值得做——我自己也做這些事——而是我們實在不能把專業上的學術成就和聖徒建造或在神的國得獎賞混爲一談。

的確(如詹姆斯·巴爾James Barr多年前就指出的),福音派學者往往只有在最罔顧福音的時刻才獲得學術界的尊敬。學術責任和智識正直是不同的。對於基督徒來說,後者取決於相信神和對神的話語虔誠;在學術界的規則中它常常變味兒了。

我們的學者之所需:野心…此野心非彼野心

最後,我們幾乎沒有胸懷野心的福音派學者。這麼說也許聽起來奇怪:得到大學裡的終身教職,在某刊物發表文章,在某學術大會上發言,和業內風雲人物交談——這些不是很多學者的野心宏願嗎?然而,真正的「野心」,基督徒「野心」,是源於且朝向教會建造的,是定睛於服事屬神的人,而這也是福音派學者顯然無爲之處。福音派學者在學院派中的影響充其量也是微不足道的,並且,很明顯,他們的投稿(貢獻)都是和福音無關的。設若將這些時間和精力投入聖徒建造,教會面貌該有多大改觀啊!

尖端學問也並非因此成爲福音派學者的禁區,信眾的即時需要也不是評判學者工作相關與否的標準;只是,所有的神學研究工作都應該以建造聖徒爲終極目標,挫敗福音的敵人,鼓勵弟兄。福音派神學者能獲得的最高成就不是精英會的資格身份,而是在通過地方教會參與拓展神國和鞏固教會的工作時得到的寶貴知識。

日子到了,福音派中的文化界和學界精英——機構也好,個人也罷——必須做出取捨。我看到危機降臨在這兩個緊密相聯卻截然不同的陣營之間。很快,或許已然,相信聖經是神的話語,是聖靈感動人寫的,是有權柄的,是全然的真理的觀點將會成爲學術自殺,至少也是心理疾病的記號。很快,任何反對同性戀的言論都將被視作和「白人至上論」或虐待兒童一樣的倫理不韙。到時候,選擇會很清楚。選擇基督陣線的會顯而易見,試圖事奉正統教會和學術兩個主人的,終將發現任何智力柔術都無法拯救他們。被扯上和華菲德(B. B. Warfield)有關聯將是最不足爲慮的事了。

數年前,馬可·諾爾(Mark Noll)寫過一本書:《福音派心智的醜聞》(The Scandal of the Evangelical Mind)。在書中,他認爲,福音派心智的醜聞是福音派根本沒有心智可言。就福音派學者和學術而言,我不同意他的觀點:真正的醜聞並不是沒有心智可言,而是現如今幾乎沒有福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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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arl Trueman
2016-02-28
教義
二十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