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最近開了一次艱難的家庭會議。我們的孩子近來常常表現得很無禮，因此我們一起坐在客廳裡認真地談論這個問題。我們說了一些嚴厲的話，孩子們也流下了眼淚。儘管這場對峙不太讓人舒服，但孩子們知道，我們的話雖然難聽，卻是出於愛。他們如何知道的？因爲客廳也是我們平日裡一起做遊戲、摔跤、讀聖經、唱詩、跳舞和講故事的地方。大多數時候，我家的客廳以令人愉快的愛著稱。因此，當我們不得不坐下來進行令人不悅的對話時，孩子們可能會不喜歡，但他們從沒有懷疑過我們對他們的愛。
一間健康的教會也應當像這間客廳一樣。通常情況下，教會裡肢體關係的特點是深思熟慮的彼此相勸（來3:13）、用經文彼此勸戒（羅15:14）、充滿盼望地唱詩（弗5:19）、喜樂謝恩（帖前5:18）、一起哀傷哭泣（羅12:15）、喜樂地作見證（詩66:16）、盛情款待（彼前4:9）、彼此接納（羅15:7）。當教會中滿有這樣的愛時，它能夠使成員關係更公正，從而爲我們在彼此間展開艱難的對話鋪平道路。
最近幾個月，我們教會尤其需要這種堅固。我們已經開展過許多特別艱難的談話。所謂艱難，我指的是我們需要向我們所愛的人說出難聽的真理。
「你和那個人的關係讓我們深感憂慮。」
「看來，你渴望發財和渴望被人肯定的心理正在把你推向危險的境地。」
「你在社交媒體上的言談不是在榮耀耶穌，而且在挑起分爭。」
「你對待配偶的方式甚至比對待敵人還糟。」
「我們擔心，你的想法更多受到新聞和社交媒體的影響，而不是聖經。」
「你對他人的痛苦漠不關心，這令人深感憂慮。」
「我們不得不警告你，你有罪的生活模式正在將你引至審判。」
單獨來看，上面這些話可能聽起來很刺耳，充滿論斷和指責。但在彼此相愛的關係中，神能使用這些話語賜人生命（箴18:21）。這並不意味著僅僅因爲你愛別人，你就總是能把難聽的話表達得很好，也不意味著僅僅因爲愛你人們就會完全接受那些不中聽的話。但是，說難聽的話與愛別人，我們認爲這兩者缺一不可，因爲它們都是神的命令。
聖經教導我們要「憑愛心說誠實話」（弗4:25）。雖然在我們的文化中真理和愛是相對立的，但在神的話語中卻並非如此。使徒約翰告訴我們：「我們若愛神，又遵守他的誡命，從此就知道我們愛神的兒女。」（約壹5:2；約貳1:6）真愛是由神的話語來定義的。我們愛神，就必遵守神的命令（約14:15），而我們愛人時，就是讓神的命令來掌管我們的所思、所行和所說的一切。
當然，這意味著我們應該憑愛心說誠實話。但在教會中，我們應該做得更多。因著彼此相愛，我們也應該彼此信任。愛是我們教導的動機（提前1:5），愛激勵我們捨己（弗5:2），愛將我們分別出來成爲神的兒女（約13:34-35）。的確，如果一間教會缺乏愛心，就一無所有了（林前13:1-3）。
同樣的，我們也要藉著與肢體進行艱難的對話來愛他們。我們不應喜歡責備人，但我們應該幫助他們榮耀主耶穌，並經歷那種因順服神而來的喜樂（約15:11）。我們藉著暴露罪、指出不成熟的地方或者糾正錯誤勸戒肢體，以表達我們對他們的愛（參見羅15:14；林前4:14；歌3:16；帖前5:12-14）。
保羅公開勸戒彼得，因爲他「行得不正，與福音的真理不合」（加2:11-14）。保羅對彼得、巴拿巴、猶太人、外邦人、教會以及耶穌的愛，迫使他進行艱難的對話。同樣的，別人也會因爲愛的緣故對我們這樣行。
理查德·巴克斯特（Richard Baxter）的古老格言往往都是正確的：「如果人們能看到你愛他們，那麼你可以對他們說任何話。」以下是五條建議，它們可以幫助你表達愛，從而爲艱難的對話鋪路。
第一，一起禱告。
使徒保羅與肢體關係的特點是禱告[1]。神垂聽了這禱告，使眾教會願意親近保羅，也使保羅常爲眾教會掛心。他很多次艱難的對話都是在流淚的勸戒與溫柔的憐憫中進行的（徒20:31；林後11:2）。儘管他有時會被人誤解，但他的禱告證實了他對那些教會的愛（參見林後2；加）。
當我們與肢體一起禱告並且爲他們禱告時，神在我們之間賜下信任、愛、同理心與謙卑。藉著禱告，神保守我們脫離自義，培養我們對他人的同理心。的確，你不太容易忽視那些你在禱告中不斷提起的人。對那些與你一起禱告或者你爲之禱告的人來說，進行艱難的對話會比較容易，因爲你們都知道你們的盼望最終是在主裡。
第二，接受糾正。
最近這幾週，當我們的長老與一些肢體進行了艱難的對話後，我們也收到了一些難聽的話。一些成員分享說對我們處理某些難題的方式感到失望與沮喪。這些對話是發自內心的，也是謙卑的——平心而論，它們很傷人。但我們卻不得不接受。我們的教會領袖讓一些弟兄姐妹受到傷害，我們需要說出來。
作爲牧者，我們並非無可指摘。我們應該成爲接受指正的榜樣。耶穌在《馬太福音》7章1-5節中告訴我們，我們必須「先去掉自己眼中的梁木」，這樣我們才能看得清楚，才能糾正別人。當需要糾正他人時，那些以謙卑、平易近人、願意接受指正而著稱的牧師會更容易被大家接受。
第三，回歸聖經。
既然聖經是教會生活的中心，那麼我們的私人對話也理應圍繞著經上的話語展開。如果我們在講道時以公正而著稱，那麼當我們解決衝突時也會得到會眾的信任。如果我們因努力活出神的話語而著稱，那麼當我們呼籲別人如此行時也會得到他們的信任。
當遇到有挑戰的問題時，請打開你的聖經。不要將它用作一個惡霸的球拍，而要將當成是外科醫生的手術刀。當所有人都坐在這本打開的聖書前讀神的話語時，這會使我們謙卑下來，並幫助我們辨別罪與個人觀點之間的區別。我們恆切禱告，尋求清楚地聽到神的聲音，讓祂話語的光引導我們前面的路（詩119:105）。
第四，常常鼓勵。
作爲父母，我很容易常常批評自己的孩子。如果我不小心的話，那我們之間唯一真正的交流就是我對他們感到沮喪的時候。正因如此，我會盡量多鼓勵他們。批評和鼓勵之間並沒有完美的對等式，但我希望每次批評孩子們時都能鼓勵他們三到四件事。
同樣的，牧者們必須常常對會眾說難聽的話。但我們不能只說這樣的話。我們應該「總要趁著還有今日，天天彼此相勸，免得你們中間有人被罪迷惑，心裡就剛硬了」（來3:13）。我們越經常鼓勵人們，那麼當我們談論一些可能令人沮喪的事情時就越容易。
沒有什麼能比在談話中以耶穌爲中心更能鼓舞人心的了。勸戒的目的不是羞辱，而是藉著仰望耶穌彼此服侍。軟弱時，重溫耶穌所應許的恩惠，讓祂做我們隨時的幫助（來4:14-16）。彼此提醒，耶穌已經代我們受了刑罰，因此我們這些在耶穌基督裡的兒女就不再被定罪了（羅8:1）。信靠耶穌，因著你的軟弱，他邀請你來到他面前，並且給你夠用的恩典來尋求和睦（太11:28-30；林後12:9-10；弗2:14）。
第五，保持信任。
有時候，艱難的對話不能順利解決問題。保羅與巴拿巴的分離就提醒我們清醒地認識到，分歧會導致人們不希望看到的分裂（徒15:36-41）。我們必須謹慎，切勿通過某人的直接反應來評估這場艱難對話的有效性。撒種後，種子需要時間才能發芽。如果人們選擇離開你的教會，那就送他們離開，但同時讓他們知道，只要他們願意他們隨時可以回來。
幾年以前，我們長老收到了來自一位前成員一封令人驚喜的信件。這位姐妹三年前離開了我們教會，因爲我們感到她已經受到了應有的責備。在她的信中，她感謝我們向她說了難聽的話。她坦承，當時她感到被冒犯，因此也很惱怒。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主卻使用我們的勸戒來幫助她成長。如今，她更忠心地與耶穌同行。神也使用她謙卑的回應來鼓勵我們。
你不用對別人如何回應你的責備負責，但你需要對你愛他們的方式負責。艱難的對話一定會發生，但你要確保人們毫不懷疑你的動機永遠、永遠、永遠都是愛。
譯：王怡；校：Jessica Li。原文刊載於九標誌英文網站：How Love Paves the Way for Hard Conversations.
